新月

日常向普通世界AU

离家出走五条悟 X 养家糊口夏油杰

楔子·

行走在世间，每个人都想要追寻什么，得到什么，拥有什么。
 

唯独他不一样。

 

他什么都不想要，或者说，他要的这世上都没有。

 01

“他看了我的胸！超下流！你们再认真点揍他啦！！”

 

“我没有看！！”

 

“说谎，你明明看了！”

 

“才没有！你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爱！这些男的也知道，之所以会吹捧你称赞你，是因为他们想要……”

 

夏油杰停下脚步，微微侧身。

 

阴暗的死胡同里，拳脚落在身上的声音、强行忍耐的闷哼、男人和女人恶心的笑声。

他缓缓抽出倒插在背包里的球棒，拿在手上掂了掂，走过去，狠狠砸在胡同口一个铁皮垃圾桶上，“嘭——！！！”

女人下意识尖叫，其他人也吓了一跳，惊讶地眯着眼迎着光看向胡同口。

 

“……什么啊，哪来的不男不女的臭娘们！”一男的一脚踩在倒在地上的少年肩上，恶劣地碾了碾，后者咬牙忍耐，手指抠着粗粝的水泥地面，指甲盖一连几个都被掀翻，满手的血。饶是这样，他硬是一声没吭。

 

立在阴影中的男生漠然走上前，嘴里叼着半根烟，烟头时明时暗。“你谁啊？”

夏油杰没应，球棒在手上转了一圈。

 

那男的立刻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。

三四个业余混混大骂几句污言秽语，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。

 

短促的笑声从夏油杰鼻孔哼出来，他慢悠悠地把肩上的背包放在一旁，不闪不避，略一偏头躲过朝面门砸来的拳头，手起棒落，一棍子猛抽在那人腰间——

男人中气十足地骂了一句脏，然后整个身体痛得麻掉，脱力摔在地上，蜷成虾米，他脑子一片空白，下意识伸手想去摸自己的腰，还没碰到，下一棒毫不留情地招呼上来，抽在他背上。

 

“啊！”男人终于撕心裂肺地叫喊出来，声音之凄厉顿时镇住了另外几人，女人尖叫一声，“杀人啦！”

 

“杀人？”夏油杰看都没看，心黑地落下第三棍，嘴上云淡风轻道：“放心，死不了，才几下？嗯？你说，才几下，叫得跟杀猪似的，你看看人家，”他用球棒挑起男人的头，强行让他看向扶着墙站起身的满身残破的少年，“人家挨打时一声没吭，再看看你，当恶人就要有恶人的样子，别那么怂啊。”

 

夏油杰嘴上说着话，一点不耽误手上动作，跟做挥棒练习一样，以固定频率单方面殴打地上的人形肉虫，后者渐渐没了人声。

 

等他手酸了抬头一看，除了少年抱着他的包贴墙站着，其他人全跑没影了。

 

“我……”

夏油杰瞄了一眼他额上密密麻麻的烟头烫疤，张了张嘴，最后什么也没说，只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给他，瞥了一眼对方衣服上的校牌，吉野顺平。“穿着吧，明天我去你学校找你拿。放学等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 

原本以为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，结果走了半天，回头一看，那家伙还跟在后面。

 

夏油杰停下脚步：“你要跟我回去？”

 

“额……我还没、我还不知道……”

 

“不知道什么？”

“……”顺平低下头，涨红了脸，“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

“没有为什么，不要在意这些事情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夏油杰叹了口气，心想大概是挨了打不敢回家：“去我家换件干净的吧。”

 

 

两人没再说话，夏油杰指着前面说“到了”，话没说完他自己先停下来。

 

少年不明所以地望过去，眼前一花，一个高高的白发男生窜了出来，“杰！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那人指着跟在夏油杰身后的他问，“这谁？”

 

顺平一阵慌乱，正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，就听夏油杰道，“你又来干什么？”

 

“我没地方去啊！我来你这里躲一阵子！”他指了指二楼，“我看你不在家，自己爬上去好像不太好。”说完，他补充道：“里面有人。在吵架。”

 

夏油杰沉默了会，回头问：“你爬得上去吗？”

 

“啊？”少年怔怔地望了望二楼、旁边那棵树，只见那个白发男生熟练地跟长臂猿似的，一跳一攀，再小幅度地一荡悠，准确地进了开着的窗。他微微冒汗，摇摇头。

 

夏油杰只道，“进来吧。”

 

 

“小心碎玻璃，看路，把这鞋穿上。”夏油杰从玄关柜拿出一双厚底的冬天穿的拖鞋。

 

少年一阵不安和尴尬，心想来得好不是时候，赶上人家闹家庭矛盾。“不用打声招呼吗？”

 

夏油杰直接把他领上楼，“不用。”

 

 

 

来到房门外，夏油杰深吸一口气，“刷”地打开门。

 

“杰！”

 

少年从夏油杰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，见到刚刚那个白毛男生坐在地上，旁边零食糖果掉了一地，那鼓鼓的包里装的，竟然都是这些玩意儿！

 

夏油杰没答话，回身道，“进来。”

 

“杰，他是谁？”

 

“朋友。”夏油杰拉开衣橱，向少年道，“自己挑一件。”

 

“哇哦，被打了哦？”

 

“嗯嗯，”少年忙点头，夏油杰也坐了下来，没有回避一下的意思，他只好把沾了血污的衬衫脱下来，拿了一件相似的普通衬衫，不好意思道：“我明天买一件新的还你？”

 

“不用。”

 

 

楼下摔碗摔锅又闹了一阵，五条悟支棱着腮，盘着长腿，歪靠着背后的书桌，没有一点不适，满不在乎道：“杰，他们吵离婚吵了好久哦，为什么还不离？”

 

“……”顺平尴尬地瞄了他一眼，心想这都能随便问吗，再熟的朋友也不能这样吧！？

 

想着，他想起刚刚救命恩人说自己是朋友，脸上一热。

 

夏油杰没答话，示意少年坐下，走过场般自我介绍：“我叫夏油杰。”

 

“啊，我叫……”

 

“我叫五条悟！”五条悟抢答不举手。

 

“……吉野顺平，夏油君，我……”

 

“先把伤口处理一下。”夏油杰打断他，回身从桌下拉出一个家用医药箱，示意对方把衣服脱了。

 

“……”顺平刚把衣服扣子扣完。

 

五条悟伸展了一下长腿，“你怎么被打了？”

 

顺平刚要回答，夏油杰道：“你又离家出走干什么？”

 

五条悟闻言一下子委屈起来，“我没有别的地方去啊杰！你不能赶我走！”

 

“请问……你们是朋友吧？”顺平忍着刺痛问。

 

五条悟迫不及待地点点头。

 

夏油杰斩钉截铁地摇头。

 

 

 

场面一度很僵，顺平只好暖暖场，“你离家出走干什么？”

 

“离家出走还有干什么，当然是因为待不下去啦！”

 

“但是，你还是未成年吧？”

 

“没关系啦！我这次带了证件和所有的现金。”

 

夏油杰拿着棉棒的手一顿，终于正眼瞧他，“认真的？”

 

五条悟把头点得铿锵有力，“绝对认真的！我不回去了，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！”

 

“……不自量力。”

 

“杰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，你看，我把我有的都带上了，这次绝对没问题！反正就像以前一样，我悄悄地待在你房间，你看你爸妈也都没有发现我对不对。”

 

夏油杰刚想说话，楼下突然爆发一阵尖锐的骂声，“……”

 

感情破裂的夫妇互相对骂算账，时不时夹杂着“你怎么不去死”、“王八蛋”、“贱人”、“一分钱都别想拿走”之类的词汇。

 

夏油杰顿了顿，“我可能很快就会搬走。”

 

五条悟大惊失色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

 

“还不知道。”

 

“我跟着你啊！”

 

“……”夏油杰简直无语，“你跟着我干什么？”

 

“我没地方去啦！”

 

顺平不忍，心想这家伙听起来比我还可怜，至少我还有个温暖的家，还有个可爱的妈妈，想着，他忍不住问：“你妈妈呢？”

 

“死掉了早就。”五条悟有点伤心，他以为夏油杰是不会拒绝他的。“杰，你不带上我吗？”

 

“……我怎么带上你，我自己都没成年，打工都是黑工，还不知道怎么养活自己，”夏油杰有点心累，接着道：“而且你才见过我几次？我们压根不算认识，你一个大家公子名门少爷，三天两头跑我这来，每次都被家里人捉回去，你真跟我走，说不定我还得背个拐骗未成年的罪名。”

 

“而且就带这么点钱，够生活多久？生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？不读书，不上学，你准备干什么，没了家里的照顾，你不读书，即使成年了又怎么养活自己，高中都没毕业，出去只能跑体力活。”

 

顺平：“……”

 

五条悟：“……”

 

 

五条悟被浇了好大一盆冷水，扁了扁嘴，甚是可怜。

 

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得充当暖场的角儿！顺平捏着拳头硬着头皮，心跳快得像擂鼓，说话都打结巴：“家、家家家里不好吗？”

 

五条悟正被流落街头的悲惨想象笼罩，怏怏地没说话。

 

顺平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，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？”

 

说到这个，五条悟滔滔不绝——

 

 

说起他们的相遇，那是毫无浪漫色彩，是在一个饭店的洗手间。

 

鉴于五条悟屡屡离家出走的前科，五条家把人看得很紧，基本上没有陪同，不能出门。

 

那天是他父亲生日，一大家族在饭店订了宴席，五条悟把钱塞进自己内裤，事前查了饭店的建筑平面图，该饭店的设计是得过奖的，图纸资料非常详细，他研究来研究去，发现一楼厕所的杂物间有两个门，另一个直通室外，于是一个自信的方案诞生了。

 

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信用等级，连上厕所这种非常隐私的事情，都有专人跟着。

 

五条悟只好进了隔间，在里面急得团团转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，他脑子一热，大胆地开始横向攀爬。

 

家里人等得久了，便开始敲门，心想你还能插翅飞了不成。结果敲了半天没应，急得不顾形象趴在地上从门缝往内瞧，没看见人影，原地转了半圈，果断开始地毯式搜查，空的隔间一个个打开，有人的隔间说一句“不好意思”，硬着头皮也要人家开门看一眼。完美展现了什么叫“大无畏”精神。

 

过程相当艰辛，不断接收排山倒海的白眼，只好解释说，“有不听话的小孩丢啦，可能又是离家出走啊，各位实在不好意思，走丢了被拐卖了就惨啦”。

 

 

当时，五条悟把夏油杰顶在隔间墙上，一个劲地用眼神请求对方高抬贵手。

 

五条悟爬进他的隔间时，夏油杰正坐在盖了盖子的马桶上发呆。

 

他是跟他父亲一起来的，主要是谈准备跟他妈离婚的事，象征性地询问他的意见，隐晦地表明自己的目的，大概就是他妈妈的收入足以养活他，另外他也会相应支付一定的抚养费，虽然成年之后法律上可以独立，但如果需要，他依然会提供读大学的费用，不需要过分担心。

 

简而言之，你别跟我，我可以给钱。

 

夏油杰礼貌地起身表示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间，转过身的瞬间眼眸暗了暗。

 

 

鉴于心情称不上愉快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五条悟。

 

这时搜到他这一间来了。

 

五条悟拼命眨眼，夏油杰打开门。

 

“不好意思，能让我看一看里面吗？”五条家的人简直想哭。

 

夏油杰没什么表情，稍稍侧身让让，五条悟把自己变成一张饼，严丝合缝地贴着门后的隔板墙，屏住呼吸瞪大眼睛。

 

“不好意思，打扰了！”那人帮夏油杰把门带上，逃也似的跑了，准备回去宣布少爷再一次逃脱！

TBC